感念師恩--記連倚南教授的感恩餐會

2022-05-31 08:45:00
作者柴惠敏

去年11月中旬突然接獲通知：復健醫學會要在11/27舉辦連倚南教授的感恩餐會，邀過去的學生一聚，我因為已安排重要會議不克與會，但抱著跟連教授見面的心情，我決定先去感恩餐會，再去開會。撇開連教授造成台灣多年的復健與物理治療專業的對立，連教授是一名很令人尊敬的老師。雖然我只是過去短短的半小時，但是看到許多當年在復健科的老友，很多往事歷歷在目。

連倚南教授過去物理治療學系還是復健醫學系時的主任，也是我學生時代到早期工作的主任。因為懷抱著建議復健王國的幻夢，多數復健醫學系畢業生或他親手訓練的復健科醫師對他不是很諒解，多有微詞。倒是我，畢業後在學系工作，同時在台大復健科執行臨床工作，對連教授的情感是相當複雜的。在專業上立場是完全對立的，但同時在工作態度上，我深受連主任一絲不苟的影響，是職場上引領我前進的恩師。在這裡跟大家分享連教授的工作態度：

初識連教授，是在復健醫學系新生入學報到的時候。當時的新生報告是在舊體育館，各單位集合一起，新生就拿著報到單一關一關的過。每個復健醫學系的新生大概不會忘記連教授的眼鏡，那是一副鏡片可以向上翻的老花眼鏡。記得當時，連教授坐在新生報到的最後一關，負責收大家在各處蓋章的報到單，然後眼鏡一翻，唸出你的名字，然後在翻下鏡片跟你問話。憑良心說，當時高中女生受徐悲鴻影響，總覺得大學教授應是穿長袍、嘴角含菸斗，嘴裡說著柏拉圖、笛卡爾、尼采等名字。跟眼前這位主任大相逕庭，當時是大失所望。現在自己也在大學教書，才知道過去對大學教授的印象是錯的。然而他是當時少數會在新生報到時，親自出席的主任。我問過他，他淡淡地說：這是主任該做的事。

記得實習前的訓練與畢業後到職的第一天，連主任會用很清楚的聲音一字一字地說：絕對不可以收病患的紅包或金飾。這是他很堅持的原則，也讓我們這些菜鳥很痛苦，因為有時候很難拒絕病患的熱情。但是因為有他嚴格的把關，養成習慣後，直到今天，我還是不習慣病患的餽贈禮物；如果有推不掉的，我也會想辦法在還以禮物。這個一介不取的個性，正是古代讀書人該有的風範，非常感謝老師當年強迫我們學習。

連教授的教學是出名的諄諄教誨，總是不厭其煩、反覆說明同一件事，相信被他教過的學生印象都很深刻。他以教學嚴苛出名，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他愛護學生的態度。有一次我們物理治療老師們想開除一個在臨床實習的學生，連教授緊急把大家集合在一起，反覆的說著：「要開除一個學生很容易，章蓋下去就完成了。但是要栽培一個學生，得要有十年、二十年以上功夫。我們怎能說蓋就蓋？我們要力挽狂瀾，試每一個可能性，不要硬生生地將一個孩子推走。我們組長說：「我們當然有努力過，已經說到不能再說了！」他說：「一定還有空間，我來跟他說。」結果那學生改變了行為，也因為沒被開除，他完成學業，後為某大學教授。這事讓我重新省思：大學教育工作真的很難，不是只有交教書而已，每個孩子都有一時迷惑的地方，不要放棄任何機會。此外，很多事情，我們以為我們盡力了，不可能在更好，但是換個人或許會出現轉機。這個保護學生的態度，後來在我的教學生涯上，受益匪淺。

或許我們在專業立場上各有堅持，但是我不可否認的是，我在教學與服務態度上受他影響很深。這是我堅持要去看他的原因，然而時間不湊巧，只能停留半小時，沒甚麼機會連主任交流。感謝賴燕慧阿姨把燕會盛況跟我分享照片如下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