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園丁

        居家、社區醫療，這是個離我們既遙遠又接近的名詞，我們知道這是現今的社會開始注重的一塊，但除非曾經為使用者，我們對其的了解仍僅限於模糊的想像，而參加金山服務隊就是將這螢幕上、腦海中的想像，化為面前一個個活生生的案例。

        今年由於人數已滿的緣故，自己身為負責人但並未出隊，僅在第一天看了一位中風合併帕金森+兩管的個案，和去看一次院長的特別吞嚥評估，雖然這已經是第三年跟著金山跑居家看個案了，但從來不曾有麻木的一刻，每次看見不同的個案時，都不禁感嘆生命的無常，也為奮鬥中的個案暗暗喊一聲「辛苦了」，就像一般的服務隊，比起專業知識的增加，收穫更多的是生命經驗的成長。這次的個案其實家境頗為充裕，設備、看護、好太太等一應俱全，我從沒見過這般完整的照護環境，但這如同用數根竹竿撐起凋零的朽木，再多的外在事物也換不回健康的身體，當天剛好遇到個案要換尿管、鼻胃管，我們看見的是尿管自赤裸裸的生殖器慢慢拔出再塞入、鼻胃管塞入時因為吞嚥困難而不斷引發咳嗽反射，一個小時內，呻吟與嗆咳聲不絕於耳，他曾是個學識淵博的學者、知書達禮的文人，但在此時此刻，他只是個無助的病人，睿智的靈魂被囚禁在無法言語的軀殼，尊嚴一滴滴溶解，若我們本身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，只會隨著他們的情緒在原地徬徨，比起跟著他們一起難過，更重要的是能握起他的手，帶領個案繼續往前走？

        說實在話，其實這個個案的環境真的是我在金山看過最好的了，但病情不見得是最嚴重的，可想而知資源缺乏者的處境會有多艱困，金山醫院因為掛號不分貧富，比起居家治療所，我們會看見富者的徬徨，也會目睹貧者的掙扎，有人說醫者如同生命的園丁，只能盡力修裁，但無法左右生長的方向，看見積極復能的個案，我們欣然地栽培助其茁壯；遇見心灰意冷的個案，我們試著用溫室般的溫暖融化冰封的心；面對風中殘燭的個案，我們做好基本的支架、除蟲，讓他安然逐漸凋零，並努力讓他最後一份心意傳達至家人心中，化作春泥更護花，心存善念，盡力而為，讓這在金山生成的理想，於生命中實踐。

(作者係PT105大學部學生)